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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桑榆之苦 (第1/2页)
经过打听,原来学校吃水全靠旁边的一口池塘,每年夏天,池塘都会照例干涸,今年旱情尤甚,据说已经二个月不曾下雨,老师们聊以度日的水来自一条河沟,此去来回需一小时。老师们洗衣、担水全在那里。 校长倒很慷慨,从自家桶里舀出一瓢水来,说是让我们洗洗脸。那神情透着莫大的恩惠。 “这么大热的天,流了这么多汗,今儿要是不能洗澡,这活着怕是没多少意义了!”我说。 立夫说:“我们去找找那条河沟吧!反正你以后也免不了要去的。” 于是借来两只塑料大桶,用绳索缚在扁担上,立夫一本正经地挑着,形象不但没有因此而被颠覆,我反而产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,只要能和立夫在一起,艰苦尚有何可惧?可惜周围一片荒芜,触目处一色的枯黄,连绿色也很难看到,与陶渊明笔下的田园生活实在相去甚远。 沿途问了几个农民,终于找到了目的地,果然有一畦并不清澈的生命泉。原来这就是来校途中看到的那条河沟的上游。河水的发源地不甚明了,但最终的归宿是长江。只不过上游来的水实在已经小得过分,似乎随时都有中断的危险。自上而下的涓涓细流汇集在这块天然的凹陷区域,形成一个小小的潭。潭边有一片天然的石板,几个农妇在那里洗衣,高声谈笑着。为凉爽起见,干脆挽起裤腿踩在水里,临走时干脆不约而同地解去外衣裤,擦洗身子,神态自若,不存在丝毫难为情的意思,那天经地义的神情让人意识到水的宝贵和神圣。这样擦洗一番后回家,大约今天的洗身用水就可以免去。这潭里的水在行使了洗衣洗脚擦身子的功能后,还得担回去做饭吃,虽然是流水,但在感觉上还是有些别扭,但别人都这么做,远近的田梗上都走着前来挑水的人,有的甚至直接用手捧起水来,先喝它个痛快。 我们当然也不能放过就此洗洗的机会。但要能洗得痛快彻底一点,就只得等到无人时候,于是故意磨磨蹭蹭。所以当立夫担着满满的一挑水行走在田间小道上时,天已微黑,可叹路太崎岖,水在桶里不堪颠簸,一会儿就只剩下半桶,汗水却汹涌而来。我说:“瞧!这澡洗得有什么用,换一身新鲜汗水而已。” 学校食堂尚未开工,幸好早有准备,来时自备了一煤油炉。我张罗着做饭的事,立夫从桶里倒了水在盆里,正欲把抹布放进去。我手疾眼快,一把夺过抹布说:“别!简直太浪费了。这抹布配享用如此干净的水吗?”然后把洗脸帕放在里面,把脸重新擦拭一遍,将帕子递给立夫说:“你再将就这水擦擦。”立夫擦洗完毕,我们再依次洗脚,最后将淘米水、洗锅水、洗脚水三者合一,这才将抹布放在里面说:“这下可以用来擦屋了!” 立夫笑着说:“亏你想得出,用洗脚水擦屋,你不是一向爱干净的吗?” “没办法,非常时期。况且脚刚在河里洗过,与这个被尘封多时的房子比起来,谁脏谁净呢?清洁与否,有毒与否,其实归结起来都是一浓度而已,就如同长江,经年累月地藏污纳垢,可有多少人得赖以生存。虽然在饮用前经过净化,可谁能保证里面不再有粪便分子。” 立夫的神色变了变,他语调低沉地说:“唉!没想到这学校是这样子!”立夫不长于言辞,也不具备多少怜香惜玉的素质,甚至连安慰人都没能学会。对于女人的心思,他更是了解甚少,当年我得以和他谈上恋爱,多多少少有些毛遂自荐的性质。所以他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,已经使我太为感动。 “有什么办法呢?档案还能再要回来吗?我能再分回江城去吗?想想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,爸妈那高兴的神情!早知如此,不如在家和杨柳妈学学种菜。毕竟还能呆在城郊。”我自嘲地笑笑,接着说:“偏僻艰苦倒也罢了,关键是艰苦到没水,这是生平最难以忍受的事情,记得在a师大读书的时候,看到西部那些缺水的报道,真是触目惊心啦!就庆幸自己生在长江边上,今生不会有缺水之忧的……唉!已经这样了,你也别太往心里去,你自己的分配还没着落呢!不是说人生得学会面对吗?这里有这么多人在生活着,况且这毕竟是工作,可以挣钱的工作,就如同这间分给我的房子,想想感觉